衡欢倒是真的跟着思霖去了公寓里。那段日子想来恍恍惚惚的，隔着一层纱似的辨别不清楚。

深夏的时候，吴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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衡欢倒是真的跟着思霖去了公寓里。那段日子想来恍恍惚惚的，隔着一层纱似的辨别不清楚。

深夏的时候，吴思霖找人拆了那顶绸缎帐篷，又嘱咐罗西在地板上都铺了俄国买来的羊毛地毯。说着还要不怀好意地瞟一眼衡欢，意味深长地说，有人不习惯这样冰凉的地板。

衡欢的脸上突然就挂不住，狠狠地瞪着思霖，像是警告。只是这警告过于苍白，稚嫩青涩得宛如初春里刚刚剩下的幼犬，瞪着水雾迷蒙的大眼睛，没什么威慑力地，细声细气地叫唤着。吴思霖乐得将他这样的神色当作是撒娇。

如今衡欢靠在窗棂边上，手边翻着一本孔雀绿皮革面烫金标题的书，书页是夹青泛黄的，衡欢从宽大的衬衫中露出的一截手腕上也是夹青泛黄的。他穿着思霖的衬衫——这是他们之间的习惯。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，思霖非常喜欢衡欢穿着他刚刚脱下来的衬衫。夹杂着雨水的味道，夏天淡淡的汗水味道，还有一点肥皂的味道。淡淡的，皂白色的味道。

思霖正在洗澡，公寓里热水并不是十分热，楼下的锅炉恹恹地燃着，像是染了什么传染病似的，在雨幕中飘着无力的白烟，又倏忽之间被细雨打碎了。如此反复几次，便失了斗志，只惨淡地往上飘，做出一副得过且过的厌世样。于是公寓里的热水就变得反复无常起来。热水夹着冷水，外面是热的，芯子里却是冷的，像是半生不熟的面条，绵绵地往下浇。也因为这个缘故，思霖请人撤走了浴缸，换上了淋雨的喷头，白铁的光亮遇上了电灯，便成了柔和温顺的黄铜。水流声音断断续续的，衡欢知道，那是思霖在洗头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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