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次约会

-----正文-----

在 X 城有一个极其普通的男人，为了方便起见，也是出于保护隐私的目的，我们叫他 A。他接到 D 电话的时候，正作为公司的法务代表和某些人开一个常规的月度会。上个月的会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（很乏味，很没有提及的必要，实际上，这个会议本身就令他厌恶）耽误了，因此到了下班的点还没结束。A 比了个手势表示歉意，出门接电话。电话那头是很久没听过的 D 的声音。她听起来很冷静，但更像是强作镇静，也就是说，情绪不太好。她问他吃过晚饭没有，他说没有，刻意没提还在工作，他察觉到这是个脆弱而重要的时刻。果然，D 说想和他吃个晚饭。看表，已经快六点半了。他回：可以，在哪里吃呢。她很迅速地回答：不知道。好像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。听着像：这是我需要操心的事吗？但他却从中得到一丝欣慰。于是，他想，得选个好点的餐厅。他给 D 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和地址，她“嗯”了一声，就挂断了电话。然后，A 回到会议室，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就离开了。

打车的时候，A 给那家餐厅的老板打电话问还有没有位置。感谢上帝，还剩最后一张桌子。赶到餐厅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五分了。D 还没到。于是，他先要了两瓶科洛娜，一瓶给自己。等了几分钟，靠边的一张桌子空了出来，他就换了个位置继续等。这是个半露天餐厅，位置在半山腰的一片树林里，能俯瞰整座 X 城的景观。D 到了，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，没扎头发。A 看看她的脸，从上到下打量一遍，再仔细看看她的脸，没看到泪痕。她在对面坐下，他指指科洛娜，她摇摇头。问她吃什么，她说：点个和你一样的就行。他就选了一个双人套餐。前菜味道一般，主菜和甜点还不错，可 D 几乎没怎么吃东西，只是看外面的风景。穿过深褐色的树叶和棕白相间的枝干，她看到了鱼肚白的天空，天空下蓝灰色的山脉线。再往下，是一片白雾，边缘整齐，薄雾笼罩下的 X 城显得陌生。淡金色的夕阳被树干遮住了光彩，但很快，就迁移到了她能看见的位置。她觉得刺眼，把视线收回来。A 微微笑着说：风景很美。D 没同意，也没否定，眼神空荡荡地看着他身后什么东西。他等着她的回答，但很快意识到，对方走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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