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-----正文-----

这一天方衡欢放学晚了，瑜绮和吴思霖已经吃过了晚饭。瑜绮在客厅里，腿上搭着一件半旧的松石绿流苏披肩，上面缀着珍珠，温温柔柔地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流。她靠着沙发，用一种方衡欢惯常见过的姿态，织一件毛衣。却不是给自己织的，而是儿童款式，粉嫩的一件衣服，对襟，元宝领，纽花纹，哪家孩子穿了，容易像是一个飘在田间的孤魂。

瑜绮知道方衡欢回来了，毛衣针放在膝盖上，斜睨着，冷冷地说：“竟然还知道回来，我都想好了登报的讣告了，红白喜事可全都给你占了。”

方衡欢的耳朵又再次疼痛起来，只见瑜绮的嘴巴一张一合，白天剩余的半点夕照顺着铁制方格玻璃窗流淌下来，穿过漂浮不定的尘埃，那条光路截死在瑜绮嘴巴周围的唾沫中。方衡欢只觉得，原来瑜绮已经苍老成这样子了。

他五岁上下来到瑜绮身边，跟着方家的胡嬷嬷。没到半个月，瑜绮就赶了胡嬷嬷出去，说她说话的时候唾沫横飞，看了叫人反胃。十几年过去，瑜绮竟然活成了胡嬷嬷。

方衡欢心里冷笑着，却并不言语。这时候吴思霖从楼上下来，穿着古板的英式西装，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，英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，却没什么书生气质，反而更显得凶狠阴郁。

发觉吴思霖也在看着自己，方衡欢迅速别过脸去，低着头问了一句父亲安，便想要从他身边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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