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娘

-----正文-----

此时曹确正在衙门里从增禄带来的牙婆那儿套话。这里的私牙或多或少都承过官家的生意，有好卖的人口，缺两份体面的户牒，便从官牙这儿打点些，改个出身，这里头生意相帮，不过银子给多给少的事。如今不比本朝初，律法宽限，府道松弛，许多事都是半睁半闭，不做得太过离谱，没哪个死心眼的官老爷会砸人饭碗。

半诱半吓的，那牙婆便供出了董兴老婆的来路，再往前翻翻，连葛氏的也大约摸了个清楚。

“这个惠娘长得实在标致，老身做这一行，手里走过不少稀奇的，那也是上三寸的美人。这姿色难得，妓楼里出了大价钱，官爷莫看老身下九流，说句良心话，心软得很。看她实在可怜，想着就算砸在手里，也不能卖去那受罪的地儿。”老婆子在墙根站着，龇着两枚黄牙，将横肉挤出褶皱道。

曹确摆摆手，要不说地狱门前僧道多，越是杀人越货，越念阿弥陀佛，世道便是这情形，看得厌倦。“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牙婆？是收了小姑娘和董兴的两头钱，白长出的一颗人心。”

牙婆嘿嘿笑道：“瞧大人这话。谁又同钱过不去呢。惠娘是大户人家出身，心善懂礼，又知恩图报。倒是给了枚镯子，三钱不值两钱的，贵重不过心意。这不，老身还戴着呢，留个念想。”说着把手腕扬起来，枯黄干褶的皮肤上映着翠玉水葱似的绿，实在不相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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