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笺

-----正文-----

四

一日，菩提做完早课与三两小沙弥照例来寻浮舟，天早有雨，他双手拿着新摘的野花疾步往僧寮后院走，那几个小沙弥拥在身后打着伞。

众人一齐入了院门，步至廊上，小沙弥争着拉开纸拉门，走入内室，发现浮舟早已醒了，跪坐在镜台前，俱已穿戴整齐，只余黑发未束，绸缎似地委顿于地。

菩提将花插进净瓶里，与小沙弥们挨近浮舟身边坐下，只见他半闭着眼，懒懒地也不说话。菩提便知道浮舟昨晚必是又做梦了。他便拿起漆奁上的木梳，为浮舟梳发，一面问道:“头发为何这般长?倒像个女公子一般。”

“自小便是如此，也未剪过。”浮舟偏过脸低声开口，眼里微浮着些许疑惑。

菩提伸手去梳他的额发，再收回手端详了一会儿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。

“倒真像个女公子，你把嘴张开。”

浮舟略张开口，显出洁白的牙齿。

“倒还未将牙齿染黑，还好还好。”

“本是要染的，大人不喜欢。”

“哪位大人?”

浮舟紧抿嘴唇，偏过头不说话了。

菩提思忖道，想必浮舟是被人一直当成女公子抚养大的，住进寺庙这几月，菩提观他行动举止，端直娴雅，进退有仪，隐隐透露着一段柔媚态度。

真像个女公子一般，此刻浮舟略垂着头，像是沉思，露出一线雪白温润的颈项。

菩提凝神瞧着，想起先前插进瓶里低垂着的野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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