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然

-----正文-----

二

浮舟在榻上休养了半月，身子已然好了，只因他终究不是和尚，又大病初愈，众人仍像往常一样服侍他，这样，浮舟便整日无所事事，除了在内室回廊走走坐坐，便是望云看山，百无聊赖，精神也渐渐恍惚惫懒起来。

小沙弥们做完功课仍旧跑来陪他说话，菩提与浮舟最是亲近，虽是沙弥，却还是小孩子心性，一派天真烂漫，时常逗得浮舟发笑，浮舟一笑，菩提便也从心底高兴起来，他看着浮舟的笑容，觉得他比自己的兄长还要好呢。

一日，菩提携了些院里的野花仍来寻浮舟，浮舟正跪坐在蒲团上抄经，他最近迷上抄写佛经，认为多抄些佛经也能悟出些机缘来。实际上，又不过是一种消遣罢了，他如今不敢恍惚发呆，一发呆，他的思想便不由他控制，一径飘到他不想回忆的事情上去。

“菩提，你跟僧都说说让我出家可好？”

浮舟此时停下笔，伸出手来握住菩提的肩膀，眼神真挚，神情哀伤。

菩提摇摇头，知道浮舟的痴念又犯了，便不去看他的脸，他此刻的神情是很容易让人同情的。“僧都说了，你不是这里的人，始终是要回去的。”

“我没有地方可去了。”浮舟叹了口气，收回手拢进袖子里，背过身歪在蒲团上，未束的黑发如同绸缎，淌在纤细的肩背，粼粼地，一丝不乱。

菩提伸出手抚了抚，浮舟的肩膀便轻轻抖动起来，连带着背脊的起伏，使那绸缎又变成柔软的波浪，一层一叠幻化出无数波光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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