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川

-----正文-----

我是这个时代的罪人，因而我不配活着却也不配轻易的死去。梦的最后我躺在齐舒怀里，用我那已经坏死的喉咙说了最后的话，说的是什么，我没听清。

我醒来时发现，枕头早已被泪湿，我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窗外。深秋光景，树叶全都落光了，干瘦的树枝绝望的伸向天空，而天空呢—天空是一个浑重的血色鬼域，妖异可怖，像灾难前铺天盖地的绝望景象。

在我分不清的方向，响起两声刺耳的鸟类嘶鸣，长而哀痛。我就那样呆站着，直到听见一声“小川”我像被电击一般尖叫起来“不……我不是……我不是季川……”我抱着头蹲在墙边，像胎儿一样蜷缩起自己的身体。齐舒也被我的疯状弄得不知所措，最后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夜，直至日出，齐舒回到梨花木盒里。

我在卫生间洗了把脸，看到镜子里的人，双目殷红，如同鬼魅。 我又呆站很久，决定出去走一走。深秋寒气大股大股侵入身体。太阳高挂着，也不见什么热度。远方有一辆急速行驶的车正朝这边驶来。我的意识突然被切断，我情不自禁迈开腿向马路对面走去…… 钢铁撞上血肉竟然也发出了不小的声响，我被一股力抛了出去。忽然感到一个人抱住了我，在半空中，是齐舒，在太阳下显形可以触碰活人的齐舒。我感到了自己被结结实实的保护者，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格。我们互相望进彼此的眼睛，在墨色的瞳孔里，倒映着两世深浅沉浮。在业火中渐渐化作飞灰。他笑，说：“终于又抱到你了。”我于是终于想起，那个梦的结尾，上一世的季川说：“子舒，我好疼啊，下辈子你再来找我好不好。” 他真的来了，上穷碧落下黄泉，耗时八十余年。我于是也笑了起来，意识渐渐模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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